曹山本寂禅师

发表时间:2025-06-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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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山本寂禅师
《禅林僧宝传》:
禅师讳耽章,泉州莆田黄氏子。幼而奇逸。为书生不甘处俗。年十九弃家,入福州灵石山。六年乃剃发受具。咸通初,至高安,谒悟本禅师价公。依止十余年。价以为类已,堪任大法。于是名冠丛林。将辞去,价曰:三更当来,授汝曲折。时矮师叔者知之。蒲伏绳床下,价不知也。中夜授章先云岩所付《宝镜三昧》、《五位显诀》、《三种渗漏》毕,再拜趋出。矮师叔引颈呼曰:洞山禅入我手矣。价大惊曰:盗法倒屙无及矣。后皆如所言。
《宝镜三昧》,其词曰:
如是之法,佛祖密付。汝今得之,其善保护。银碗盛雪,明月藏鹭。类之弗齐,混则知处。意不在言,来机亦赴。动成窠臼,差落顾伫。背触俱非,如大火聚。但形文彩,即属染污。夜半正明,天晓不露。为物作则,用拔诸苦。虽非有为,不是无语。如临宝镜,形影相睹。汝不是渠,渠正是汝。如世婴儿,五相完具。不去不来,不起不住。婆婆和和,有句无句。终必得物,语未正故。重离六爻,偏正回互。叠而为三,变尽成五。如荎草味,如金刚杵。正中妙挟,敲唱双举。通宗通涂,挟带挟路。错然则吉,不可犯忤。天真而妙,不属迷悟。因缘时节,寂然昭著。细入无间,大绝方所。毫忽之差,不应律吕。今有顿渐,缘立宗趣。宗趣分矣,即是规矩。宗通趣极,真常流注。外寂中摇,系驹伏鼠。先圣悲之,为法檀度。随其颠倒,以缁为素。颠倒想灭,肯心自许。要合古辙,请观前古。佛道垂成,十劫观树。如虎之缺,如马之馵。以有下劣,宝几珍御。以有惊异,黧奴白牯。羿以巧力,射中百步。箭锋相直,巧力何预。木人方歌,石儿起舞。非情识到,宁容思虑。臣奉于君,子顺于父。不顺非孝,不奉非辅。潜行密用,如愚若鲁。但能相续,名主中主。
《五位君臣偈》。其词曰:
正中偏,三更初夜月明前。莫怪相逢不相识。隐隐犹怀昔日嫌。
偏中正,失晓老婆逢古镜。分明觌面更无真。休更迷头犹认影。
正中来,无中有路出尘埃。但能不触当今讳。也胜前朝断舌才。
偏中至,两刃交锋要回避。好手还同火里莲。宛然自有冲天气。
兼中到,不落有无谁敢和。人人尽欲出常流。折合终归炭里坐。
《三种渗漏》,其词曰:
一见渗漏。谓机不离位,堕在毒海。
二情渗漏,谓智常向背,见处偏枯。
三语渗漏。谓体妙失宗,机昧终始。
学者浊智流转,不出此三种。
《纲要偈》三首。
其一名敲倡俱行。偈曰:金针双锁备,挟路隐全该。宝印当空妙,重重锦缝开。
其二名金锁玄路。偈曰:交互明中暗,功齐转觉难。力穷寻进退,金锁网鞔鞔。
其三名理事不涉,偈曰:理事俱不涉,回照绝幽微。背风无巧拙,电火烁难追。
黎明章出山,造曹溪礼祖塔。自螺川还止临川,有佳山水,因定居焉。以志慕六祖,乃名山为曹。
示众曰:僧家在此等衣线下。理须会通向上事,莫作等闲。若也承当处分明,即转他诸圣向自已背后,方得自由。若也转不得,直饶学得十成,却须向他背后叉手,说什么大话。若转得自已,则一切粗重境来,皆作得主宰。假如泥里倒地,亦作得主宰。如有僧问药山曰:三乘教中,还有祖意也无?答曰:有。曰:既有,达磨又来作么?答曰:只为有,所以来。岂非作得主宰,转得归自已乎?如经曰:大通智胜佛,十劫坐道场。佛法不现前,不得成佛道。言劫者,滞也,谓之十成,亦曰断渗漏也。只是十道头绝矣,不忘大果,故云守住耽著,名为取次承当,不分贵贱。我常见丛林,好论一般两般,还能成立得事么?此等但是说向去事路布。汝不见南泉曰:饶汝十成,犹较王老师一线道也。大难。事到此,直须子细,始得明白自在。不论天堂地狱,饿鬼畜生,但是一切处不移易。元是旧时人,只是不行旧时路。若有忻心,还成滞著。若脱得,拣什么?古德云:只恐不得轮回。汝道作么生?只如今人,说个净洁处,爱说向去事,此病最难治。若是世间粗重事,却是轻。净洁病为重。只如佛味祖味,尽为滞著。先师曰:拟心是犯戒。若也得味是破斋。且唤什么作味?只是佛味祖味。才有忻心,便是犯戒。若也如今说破斋破戒,即今三羯磨时,早破了也。若是粗重贪嗔痴,虽难断却是轻。若也无为无事净洁,此乃重,无以加也。祖师出世,亦只为这个。亦不独为汝。今时莫作等闲。黧奴白牯修行却快,不是有禅有道。如汝种种驰求,觅佛觅祖,乃至菩提涅槃,几时休歇成辨乎?皆是生灭心。所以不如黧奴白牯,兀兀无知,不知佛,不知祖,乃至菩提涅槃,及以善恶因果。但饥来吃草,渴来饮水。若能恁么,不愁不成辨。不见道,计较不成,是以知有,乃能披毛戴角,牵犁拽耒,得此便宜,始较些子。不见弥勒阿閦,及诸妙喜等世界,被他向上人唤作无惭愧懈怠菩萨,亦曰变易生死。尚恐是小懈怠。在本分事,合作么生?大须子细始得。人人有一坐具地,佛出世谩他不得。恁么体会修行,莫趁快利。欲知此事,饶今成佛成祖去,也只这是。便堕三涂地狱六道去,也只这是。虽然没用处,要且离他不得。须与他作主宰始得。若作得主宰,即是不变易。若作主宰不得,便是变易也。不见永嘉云:莽莽荡荡招殃祸。问:如何是莽莽荡荡招殃祸?曰:只这个总是。问曰:如何免得?曰:知有即得,用免作么?但是菩提涅槃,烦恼无明等,总是不要免。乃至世间粗重之事,但知有便得,不要免,免即同变易去也。乃至成佛成祖,菩提涅槃,此等殃祸为不小。因什么如此?只为变易。若不变易,直须触处自由始得。
香严闲禅师会中,有僧问:如何是道?闲曰:枯木里龙吟。又问:如何是道中人?闲曰:髑髅里眼睛。其僧不领,辞至石霜。问诸禅师曰:如何是枯木里龙吟?诸曰:犹带喜在。又问:如何是髑髅里眼睛?诸曰:犹带识在。又不领,乃问章曰:如何是枯木里龙吟?章曰:血脉不断。又问:如何是髑髅里眼睛?章曰:干不尽。又问:有得闻者否?章曰:尽大地未有一人不闻。又问:未审是何章句?章曰:不知是何章句,闻者皆丧。乃作偈曰:枯木龙吟真见道,髑髅无识眼初明,喜识尽时消息尽,当人那辨浊中清。
有僧以纸为衣,号为纸衣道者,自洞山来。章问:如何是纸衣下事?僧曰:一裘才挂体,万事悉皆如。又问:如何是纸衣下用?其僧前而拱立曰:诺。即脱去。章笑曰:汝但解恁么去,不解恁么来。僧忽开眼曰:一灵真性,不假胞胎时如何?章曰:未是妙。僧曰:如何是妙?章曰:不借借。其僧退坐于堂中而化。章作偈曰:觉性圆明无相身,莫将知见妄疏亲。念异便于玄体昧,心差不与道为邻。情分万法沉前境,识鉴多端丧本真。若向句中全晓会,了然无事昔时人。
僧问五位君臣旨诀。章曰:正位即空界,本来无物。偏位即色界,有万形像。偏中至者,舍事入理。正中来者,背理就事。兼带者,冥应众缘,不随诸有。非染非净,非正非偏。故曰虚玄大道,无著真宗。从上先德,推此一位,最妙最玄。
要当审详辨明。君为正位,臣是偏位。臣向君,是偏中正。君视臣,是正中偏。君臣道合,是兼带语。
问:如何是君?曰:妙德尊寰宇,高明朗太虚。问:如何是臣?曰:灵机宏圣道,真智利群生。问:如何是臣向君?曰:不堕诸异趣,凝情望圣容。问:如何是君视臣?曰:妙容虽不动,光烛不无偏。问:如何是君臣道合?曰:混然无内外,和融上下平。
又曰:以君臣偏正言者,不欲犯中故。臣称君,不敢斥言是也。此吾法之宗要。作偈曰:学者先须识自宗,莫将真际杂顽空。妙明体尽知伤触,力在逢缘不借中。出语直教烧不著,潜行须与古人同。无身有事超岐路,无事无身落始终。
又曰:凡情圣见,是金锁玄路,直须回互。夫取正命食者,须具三种堕。一者披毛戴角,二者不断声色,三者不受食。有稠布衲者,问曰:披毛戴角是什么堕?章曰:是类堕。问:不断声色是什么堕?曰:是随堕。问:不受食是什么堕?曰:是尊贵堕。夫冥合初心而知有是类堕。知有而不碍六尘是随堕。维摩曰:外道六师是汝之师,彼师所堕,汝亦随堕,乃可取食。食者,正命食也。食者亦是就六根门头,见觉闻知。只不被他染污,将为堕,且不是同也。
章读杜顺傅大士所作法身偈曰:我意不欲与么道。门弟子请别作之。既作偈,又注释之。其词曰:渠本不是我(非我)。我本不是渠(非渠)。渠无我即死(仰汝取活)。我无渠即余(不别有)。渠如我是佛(要且不是佛)。我如渠即驴(二俱不立)。不食空王俸(若遇御饭,直须吐却。)何假雁传书(不通信)。我说横身唱(为信唱)。君看背上毛(不与你相似)。乍如谣白雪(将谓是白雪)。犹恐是巴歌。
南州帅南平钟王。雅闻章有道,尽礼致之不赴。但书偈付使者曰:
摧残枯木倚寒林,几度逢春不变心。樵客见之犹不采,郢人何事苦搜寻。
天复辛酉夏夜,问知事:今日是几何日月?对曰:六月十五。章曰:曹山平生行脚,到处只管九十日为一夏。明日辰时吾行脚去。及时焚香,宴坐而化。阅世六十有二,坐三十有七夏。门弟子葬全身于山之西阿,塔曰福圆。
赞曰:宝镜三昧,其词要妙。云岩以受洞山,疑药山所作也。先德惧属流布,多珍秘之。但五位偈,三种渗漏之语,见于禅书。大观二年冬,显谟阁待制朱彦世英,赴官钱塘,过信州白华岩,得于老僧。明年持其先公服,予往慰之,出以授予曰:子当为发扬之。因疏其沟封,以付同学。使法中龙象,神而明之。尽微细法执,兴洞上之宗,亦世英护法之志也。
其他《灯录》:
曹山本寂禅师,泉州莆田黄氏子。少业儒,年十九,往福州灵石出家,二十五登戒。寻谒洞山,山问:阇黎名甚么?师曰:本寂。山曰:那个呢!师曰:不名本寂。山深器之。
自此入室,盘桓数载,乃辞去。山遂密授洞上宗旨,复问曰:子向甚么处去?师曰:不变异处去。山曰:不变异处,岂有去邪?师曰:去亦不变异。自尔之后,兀兀延时,依依放旷,非其道友,无得交言。
钟陵大王向仰德高,再三降使迎请,师乃托疾而不从命。第三遣使去时,王曰:此度若不得曹山大师来,更不要相见。使奉旨到山,泣而告曰:和尚大慈大悲,救度一切,和尚此度若也不赴王旨,弟子一门便见灰粉。师云:专使保无忧虑,去时贫道附一首古人偈上大王,必保无事。偈曰:摧残枯木倚青林,几度逢春不变心。樵客见之犹不顾,郢人哪更苦追寻?使回通偈,王遥望山顶礼曰:弟子今生决定不得见曹山大师也。如是二处法席咸二十年,参徒冬夏盈于二百三百。
师每上堂示众云:诸人莫怪曹山不说。诸方多有说成底禅师在,你诸人耳里总满也。一切法不接不借,但与么体会,他家差别知解,无奈阇梨何。天地洞然,一切事如麻如苇,如粉如葛。佛出世亦不奈何,祖出世亦不奈何,唯有体尽即无过患。你见他千经万论说成底事不得自在,不超始终,盖为不明自己事。若明自己事,即转他一切事,为阇梨自己受用具。若不明自己事,乃至阇梨亦与他诸圣为缘,诸圣与阇梨为境,境缘相涉,无有了时,如何得自由?若体会不尽,则转他一切事不去;若体会得妙,则转他一切事,向背后为僮仆者。是故先师云:体在妙处。莫将作等闲。到这里不分贵贱,不别亲疏,如大家人守钱奴相似,及至用时,是渠总不得知东西。这里便是不辩缁素,不识清浊。若是下人出来著衣,更胜阿郎,奈何,缘被人识得伊。某甲向诸人道:向去语则净洁,事上语却不净洁。且唤什么事上语?这里没量大人辨不得。
僧问:学人自到和尚此间,觅个出身处不得。乞和尚指示个出身路。师云:阇梨曾行什么路来?云:到这里辨不得。师云:第一不得出身处。
问:大保任底人失一念如何?师云:始得保任。
问:作大利益底人还得相似不?师云:不得相似。僧云:为什么不得相似?师云:不见这作大利益?僧云:此人还知有尊贵也无?师云:不知有尊贵。僧云:为什么不知有尊贵?师云:是伊未识曹山。僧云:如何是曹山?师云:不作大利益。
师作四奈偈曰:莫行心处路,不挂本来衣。何须正恁么,切忌未生时。
示学人偈曰:从缘荐得相应疾,就体消停得力迟。瞥起本来无处所,吾师暂说不思议。
僧问:学人通身是病,请师医。师曰:不医。曰:为甚么不医?师曰:教汝求生不得,求死不得。
问:万法从何而生?师曰:从颠倒生。曰:不颠倒时万法何在?师曰:在。曰:在甚么处?师曰:颠倒作么?
僧问:抱璞投师,请师雕琢。师曰:不雕琢。曰:为甚么不雕琢?师曰:须知曹山好手。
问:学人十二时中,如何保任?师曰:如经蛊毒之乡,水也不得沾著一滴。
忠国师蓦唤侍者,侍者来立,国师低头。侍者立多时出去,国师唤侍者,如是三度,了曰:将谓我辜负汝,汝却辜负我。百丈举问赵州,国师三唤侍者意作么生?州曰:如人暗里书字,字虽不成,文彩已彩。又后有人举问师:国师三唤侍者意作么生?师曰:侍者第二遍回来,云:某甲不信和尚唤。
南泉曰:未具胞胎时,还有语也无?有人举问雪峰,峰曰:道有道无,则吃三十棒。又问招庆,庆曰:从他自道。又举问师,师曰:有。云:请和尚傍瞥。师曰:将什么物闻?云:聋者还闻也无?师曰:聋者若得闻,则具耳目。云:什么人得闻?师曰:未具胞胎者。
洞山将圆寂,谓众曰:吾有闲名在世,谁人为吾除得?众皆无对,时沙弥出曰:请和尚法号。山曰:吾闲名已谢。师曰:从古至今,无人辨得。
无著吃茶次,文殊拈起玻璃盏问:南方还有这个么?著曰:无。文殊曰:寻常将什么吃茶?著无对。师代曰:久承大士按剑,为什么处在一尘?